有刀牌手先前出布阵,迟滞攻来的敌骑。
袁可立并不贪功,定要怎么斩杀敌军,他只是就钉在这里。
他们来了,就防守为主。远有铳炮、弓弩,近则用步卒刀牌手与之相持。
说到底,恐怕始终不溃的原因就是他始终在这里。
他是不才四十七的左军右都督,是枢密院里已经数得上好的人物。
他能不退,虽不像武将那样能身先士卒,但他自有他镇定自若的气度。
“鞑子打得越来越急躁。锦州是朝廷早就商议好放开的口子,现在他们果然中计了,身陷重围!”
“费千总,还有闲割了这多鞑子耳朵?再出战,可不能再追了。我们堵住他们便是首功!”
在他身后,一个看上去有些文弱但实则精瘦勇悍、神情坚定的人一直看着袁可立四处鼓舞士气的背影。
战得实则十分胶着,但袁可立一直像是认为必定大胜的模样。
这年轻人叫乔一琦,袁可立算是他的救命恩人。
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,那时候乔一琦还只是个士子。他能文能武,是无锡、苏州一带有名的年轻人。
后来,听戏时候聊起陈桥驿兵变的段子,他和两个朋友酒后模仿了一些戏文词句,就被仇家举告说他们口称“朕”,图谋不轨大逆不道。
这事竟让万历皇帝都知道了,三个人都被押入了死牢。
是当时在苏州做推官的袁可立多方查证,最后给他们翻了案。但两个朋友都死在了牢里,只有乔一琦活了下来。
后来乔一琦就从了军。
思奇功雪前耻,这是他“活罪难逃”被革了功名之后,袁可立对他说的话。
现在就是奇功在前的时刻。
“探得鞑子动静,从大凌河堡出来之前,本都督就料定鞑子是要孤注一掷去东面了。调令早已下,义州、锦州守军都在往这边赶。先守稳,七日军粮,足够辽东大军合围鞑子。这是阵斩甚至活捉汗庭虏酋的奇功!”
袁可立要一遍遍地跟底下将卒说着前程、功劳。
这是他的“笨法子”,他不能直接领军上阵,那就尽量走到尽可能多的将卒面前,让他们感觉到自己的信心。
而后十来个人架着几个人过来了,有人身上中了箭,有人狼狈不堪。
“都督!是京营的兄弟,宁远侯已经来了,如今应该正在松山堡北面过小凌河!”
“好!”袁可立眼睛一亮,“你们没接应好?”
“都督莫怪,是过小凌河之后就被鞑子追了好几里。”其中一个状况稍好的抱了抱拳,“幸不辱命。侯爷让我转告都督,再有半日,最多一日,京营和锦州、义州大军就都能到。侯爷说,最好把鞑子往海边逼。”
“海边……”袁可立微微点了点头,“我知道了。你们先搀他们去包扎。问清姓名籍贯军职,后面好记功。”
途中不知折了几个人。
现在是明军从外围正包着汗庭大军,而汗庭大军又在这里包着袁可立一部。
李成梁已经赶到小凌河,离此就不过二十里地了。
这个消息传来,当然会让袁可立的部下精神一振。
只不过想把鞑子赶到海边,却不容易。
他们当然应该早就探知了其他方向的情报,大军在这锦州附近的旷野行进,瞒不过谁。
往海边的方向,大凌河、小凌河都更宽阔,临海那一面更是绝境。
袁可立设身处地去考虑,觉得现在鞑子说不定已经想着搏一搏,干脆绕过他们直奔北面了。
“伯圭!”他转身对乔一琦说道,“你速速渡河,让右屯卫立即在东南面搭浮桥,做出来援之势。”
乔一琦问他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