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点半,雨下得更猛了,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,溅起半尺高的水花。监控室里,雨量计显示一小时降雨量突破 80 毫米,达到 “特大暴雨” 级别;水位已经超汛限 0.3 米,还在以每分钟 2 厘米的速度上涨。
“必须加大泄洪流量!” 郑兴旺立即给市水利局打电话申请,获批后决定开启 1 号、2 号闸门,把泄洪流量提到 200 立方米 / 秒。也是在这时,分管水利的副市长肖北接到了汇报,一听玄商水库告急,立即让司机往水库赶,同时打电话给下游各村村主任,吼着让他们 “赶紧疏散村民,一秒都别耽误!”
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推进:市长王正富、市委书记江基国接到通知,正往水库赶;省水利厅也开始调配抢险物资;下游各村的大喇叭响了起来,村干部挨家挨户敲门,喊村民往山上撤。可谁也没料到,危机在这一刻突然爆发。
当小李按下 2 号闸门的开启按钮时,PLC 系统显示 “闸门正在启闭”,但坝上巡查的工人却慌慌张张跑回来报信:“郑科长!2 号闸门卡了!只开了 10 厘米就不动了,还发出‘嘎吱嘎吱’的响声!”
郑兴旺心里一紧,赶紧往闸门机房跑。他爬上检修平台,用手电筒照向闸门与坝体的连接处,只见闸门两侧的预埋件早已锈成了铁渣,有的地方甚至断了,闸门在水流压力下歪了个角度,死死卡在闸门槽里。“用手动葫芦拉!” 他喊来维修工人,可手动葫芦的拉力有限,闸门纹丝不动。
更糟的是,当他让人试着开 3 号闸门时,同样的情况发生了,3 号闸门只开了 20 厘米,就因为 “过载保护” 停机了。两座闸门相继卡壳,1 号闸门的泄洪量根本赶不上水位上涨的速度,监控屏幕上的水位曲线还在往上冲。
“坝体渗水了!水变浑了!” 坝上的工人又喊了起来。郑兴旺跑过去一看,坝体下游坡脚的渗水已经从 “滴漏” 变成了 “小水流”,水里还裹着细小的泥沙 —— 这是坝体内部被冲刷、即将出现管涌的信号。
上午八点二十分,肖北的车终于赶到水库。他冲进监控室,劈头就问:“水库负责人在哪?”
水库管理所的办公室主任支支吾吾半天,才小声说:“邹所长…… 他的车在半路被淹了,一时半会来不了。”
“被淹了?” 肖北气得把手里的文件夹摔在桌上,“这么大的事,他居然现在才出发?” 可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,监控屏幕上的水位已经涨到 153.2 米,离坝顶只剩 0.8 米,坝体的渗水量越来越大,泥沙也越来越多。
上午九点,江基国和王正富赶到水库。江基国立即成立临时应急指挥部,一边让市水利局调抢险队,一边让区委书记组织下游村民加快撤离。可区委书记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,声音带着无奈:“江书记,村民们不肯走啊!有的要带家具,有的要抱鸡鸭,还有老人说舍不得住了一辈子的房子,坐在门槛上哭,怎么劝都没用!”
“哭?再哭就没命了!” 江基国火了,“告诉他们,灾后所有损失政府都赔!什么都别带,人先撤到安全地方!”
就在这时,郑兴旺走了过来。他的雨衣已经湿透,脸上沾着泥,眼睛却亮得吓人:“江书记,我去劝吧。我在水库干了二十年,下游村里的人都认识我,他们信我。而且……” 他顿了顿,声音低了些,“这些年他们明明守着水库,水库却常年不放水,村民们浇地难,心里本就有怨气,现在让他们丢下家当走,确实不容易。我去跟他们说,他们会听的。”
江基国正忙着跟省水利厅通话,没回头,只摆了摆手;区委书记点了点头,嘱咐他 “注意安全”。郑兴旺没多说,转身就往门外跑,雨衣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上午九点二十分,省水利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