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马夫人倒在地上挣扎,马千里手拿一把短匕首,手抬起来,刺下去,又抬起来,又刺下去……
鲜血飞溅到他脸上,他如同地狱恶鬼。
马师爷大喊一声:“住手!”
“千里,不要糊涂啊!快住手!”
他冲过去,夺下那把被鲜血染红的匕首。
小珍珍一边嚎啕大哭,一边跑去外面找别人帮忙。
外人的脚步声杂乱无章,正向这边奔来。
马千里坐在血泊中,发出沙哑的笑声。
他已经长成少年模样,嘴唇周围冒出胡茬,声音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。
可能是念在马师爷经常给他写信、寄银子的份上,他没有攻击马师爷。
马师爷在慌乱中反而格外冷静,他一把扯下腰间的钱袋,塞到马千里手里,语重心长地说:“千里,你快点逃走吧。”
“等会儿官差问我,我就说家里闯进蒙面匪徒,绝不说你坏话。”
“逃得越远越好,如果被抓到,要被砍头的!”
“快走!”
他把马千里用力一推。
马千里也回过神来,停止疯癫的笑声,与马师爷四目相对,察言观色,确定父亲没有骗自己,没有嫌弃、没有陷害……
他站起来,从后门逃跑,顺手牵羊,偷走后院的马匹。
骑着马,一直跑,一直跑,从不回头……
汗水混合泪水,冲刷他脸上的血迹。
劲风扑面而来,风如刀,给他带来阵阵刺痛感。
然后,感觉越来越麻木。
突然天降一场雪粒子,噼里啪啦,砸向他,仿佛老天爷对他的惩罚。
人,气喘吁吁。
骏马,同样如此。
马蹄终于放慢,少年环顾四周,发现自己不认识此地,他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。
这里,他不认识别人,别人也不认识他。
没人知道他的罪恶和丑事。
他打开父亲送他的钱袋,拿出银子,嘴角变成斜钩,勾唇一笑,眼神桀骜不驯,下马去酒肆买酒喝,又买卤猪头肉下酒。
大口喝酒,大口吃肉,仿佛正在咀嚼仇人。
旁边那桌,坐着另一个酒鬼,蓄着络腮胡,眼睛冒精光。
两人一边喝酒,一边斜着眼,互相打量。
你瞅我,我也瞅你。
马千里暗忖:这人一看就坏,莫非想打劫我的钱袋?
他不动声色,左手悄悄行动,把腰间的钱袋一把拽下,塞进胸口的衣襟里,觉得这样更稳妥。
他不介意等会儿打一架。
胡须男笑眯眯,暗忖:这小子够狠,俺正好缺一个同伙。
本来,他有另外两个同伙,但那两人被官府抓住,因为罪大恶极,拉去菜市场砍头了。当时,他担心同伙伸手指认自己,所以没敢亲眼去看砍头的热闹,只在事后给他们烧了些纸钱。毕竟,根据民间传说,不仅贪官污吏喜欢收受贿赂,死鬼也喜欢发财。他用纸钱贿赂他们,免得死鬼同伙用阴魂缠着他。
“早死早超生吧,来生投胎到贪官污吏家,好好享福!”
当时,他是这样安抚死鬼的。
此时此刻,他主动端起自己面前的一盘羊肉片,提起酒坛子,去马千里那桌坐下。
两人面对面,四目相对。
从此,一个流窜多地的犯罪同伙一拍即合。
后来,他们犯下的罪恶,连死鬼都害怕得发抖。哪敢用阴魂纠缠?逃都来不及。
— —
另一边,马师爷果然没有揭发马千里的罪行。
他急着请大夫给妻子救命,急着教导小闺女珍珍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