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金雀花宫东侧的石板路往南走半里,便能看见首相府的灰石大门 —— 与王宫的狮鹫纹章不同,门楣上只刻着一道简洁的剑形浮雕,暗合首相爱德华兹的旧职。
街道两侧没有寻常贵族府邸前的雕花栏杆,取而代之的是两名站姿如松的守卫,深蓝色制服上绣着银线剑徽,腰间佩剑的剑鞘擦得锃亮,目光扫过往来行人时,带着军人特有的锐利。
这座府邸原是前朝侯爵的产业,爱德华兹去年八月助布克推翻德里克国王后,被任命为内阁首相,入驻此处不过四个月。
府内未添半分奢华装饰,原有的水晶吊灯换成了铁艺灯架,客厅的织锦壁毯被撤下,挂上了福斯特瑞王国的军事地图;后花园的花坛被平整改为小型操练场,角落里堆着几排木质长枪,显然还保留着他任军务大臣时的习惯。
负责传讯的少年穿着短款皮甲,递文书时双手呈递、腰杆挺直,动作没有半分拖沓;
厨房的帮工虽穿着粗布围裙,走路却步幅均匀,据说多是爱德华兹从退伍士兵中挑选的。
门房老凯尔原是骑兵队的老兵,左手缺了两根手指 —— 是早年战场留下的伤,此刻他正靠着门框,右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,那里原该挂着佩剑,时不时抬眼望向街口,耳尖警惕地捕捉着远处的动静。
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一名穿墨色常服的文书捧着卷轴快步走过,袖口沾着墨迹却顾不上擦。
仆从们碰面时只点头示意,没有半句闲谈,连擦拭栏杆的女佣都动作飞快,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—— 毕竟王宫前的镇压刚过,谁都清楚,此刻首相府的每一丝动静,都牵着都城的局势。
而这位从军营走上相位的爱德华兹,正用他惯有的铁腕,将府内的秩序拧成一根紧绷的弦。
客厅四壁镶着深胡桃木护墙板,高约丈许的穹顶垂下盏铁艺吊灯,青铜灯架上绕着细铁藤蔓,暖光透过磨砂玻璃洒下,映得厅内光影沉静。
墙面未挂繁复织锦,只在主位沙发后方,悬挂着幅面丈余的福斯特瑞军事舆图,羊皮纸边缘缀着铜质铆钉,标注城邦与要塞的朱砂痕迹仍泛着新色;墙角立着尊黄铜战马的雕像,上面刻着前朝军功纪年,擦拭得锃亮无纤尘,暗合爱德华兹的军务旧职。
家具呈围拢格局:主位是张深棕皮革沙发,扶手处嵌着暗铜饰条,椅背上搭着件玄色羊毛披风,边角绣着银线剑徽 —— 正是爱德华兹的标识。
三张同式沙发呈扇形环伺主位,皆铺着深灰粗绒坐垫,椅腿与中央的墨玉茶几严丝合缝,茶几台面摊着几卷绑红绸的文书,墨水瓶与羽笔按左文右具的次序规整排列。
福斯特瑞王国现任首相爱德华兹斜倚主位,右手食指轻叩扶手,目光落在文书上,眉峰微蹙间透着威压;身后护卫队长马修斯挺立护持,墨色劲装束得紧实,左手按在剑柄上,站姿如松,眼神扫过厅内时带着鹰隼般的锐利。
另外三人分坐两侧沙发,坐姿端正如标枪,双手或交叠于膝,或轻按文书边缘,抬眼看向主位时,眼底藏着恭谨与审慎,无人敢率先开口,厅内只余暖灯轻响,衬得议事前的氛围愈发凝重。
暖灯的光晕在深胡桃木护墙板上晃出细碎的波纹,厅内只余铁艺灯架轻微的 “嗡鸣” 声。
爱德华兹右手食指叩击皮革扶手的节奏突然变了 —— 先前是缓慢的、带着沉思的轻叩,此刻却骤然加重,指节撞在暗铜饰条上,发出 “笃” 的一声脆响,像一块石子砸进凝滞的空气里。
“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了。” 他抬眼时,深棕色短发被灯光映出柔和的光泽,发梢梳得丝毫不乱,连鬓角的碎发都贴着耳廓,露出光洁的额头。
三十九岁的年纪,眼角还没有明显的细纹,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,沉淀着远超同龄人的沉郁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