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华山,邱白和丁敏君策马扬鞭,沿着官道一路向东。
沿途而来,所见皆是一片萧条。
如此前行数日,黄河咆哮之声已隐约可闻。
邱白和丁敏君勒停健马,抬头望去。
前方一座雄关巍然矗立,扼守着秦晋豫三省要冲,正是号称“天下第一关”的潼关。
关城高耸,墙体斑驳,带着历经战火的沧桑。
尚未入关,那股兵家必争之地的肃杀之气,便已扑面而来。
两人牵着马,随着人流通过守卫盘查,进入关城之内。
关城内颇为热闹,商旅云集,兵丁巡逻,三教九流汇聚于此,显得稍显鱼龙混杂。
行走间,邱白目光扫过关墙一侧张贴告示的地方,几张墨迹尚新的海捕文书,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上面赫然画着几个人的头像,并附有姓名、特征以及悬赏金额。
“缉拿叛匪彭莹玉、周子旺及其家眷……”
邱白轻声念出上面的文字,眉头微蹙。
他记得应当是前年,彭莹玉与周子旺不久前在江西袁州聚众五千余人起事,声势一度不小,但最终被元廷调集重兵镇压下去。
彭和尚仗着武功高强,突围远遁淮西。
他倒是没想到,周子旺及其家人竟然也从元军的追击中,逃了出来。
如今被元廷给通缉追捕,也好过丢了卿卿性命。
丁敏君见邱白驻足观看通缉令,也凑近看了看,看到上面的文字,随即轻轻叹了口气,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愤懑。
“哎,如今这世道,灾荒连年,苛政如虎,别说普通老百姓活不下去了,就是我们这些江湖人,日子也一样难过。”
她压低了声音,带着不满。
“至元以来,尤其是伯颜当权那段日子,因各地汉人不堪压迫,屡有反抗,他便颁布了那该死的汉人不得执兵器的禁令。”
“我们行走江湖,连佩刀带剑都得小心翼翼,生怕被官府寻个由头抓了去,真是憋屈!”
邱白闻言,亦是深深叹了口气,目光掠过那几张刺目的通缉令。
又转头望向街上那些面带菜色,行色匆匆的百姓,幽幽一叹。
“希孟公说得对啊……”
“兴,百姓苦;亡,百姓苦。”
丁敏君侧头看他,眼神略带询问。
“希孟公,就是张养浩。”
邱白见她不解,微微摇头,笑着解释道:“他是天历二年去世的,距今已有十一年了。”
“他曾官至翰林学士,致力于推动朝廷汉化,轻徭薄赋,算是个难得的好官,可惜……”
“死得太早了些。”
“不过,他若是成了,那就不好了!”
不好什么,邱白没有说出来。
但是,个中的意思,却已经很是明确。
若张养浩这些文官成了,那就是为元廷续命,届时造反可就没那么容易了。
丁敏君对朝堂之事了解不多,但“兴百姓苦,亡百姓苦”这短短七个字,却像重锤般敲在她心上。
她沉默地点了点头,没有再说什么,只是眼神里也蒙上了一层阴霾。
两人心情都有些沉重,不再多看那通缉令,牵着马在关城内找寻落脚的客栈。
潼关作为交通要道,客栈酒肆不少。
他们寻了一家门面干净,名为“黄河居”的客栈,要了两间上房。
又将马匹交给伙计照料,打算在此休息一晚,明日再寻船下黄河。
就在他们安置好行李,下楼准备用饭时,客栈大堂里一个熟悉的身影,让邱白微微一怔。
那人背对着他们,身穿一袭朴素的青灰色道袍,身形挺拔,正独自坐在一张桌旁饮茶。
似乎是感应到目光,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