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9章 芳菲落尽(9)(1 / 2)

风骨之臣 原秋叶 2092 字 6小时前

第三日,长安放晴。

积云散尽,碧空如洗,唯有朱雀大街两旁的槐树上,残留的雨滴偶尔坠落,砸在青石板上,碎成细小的银光。

柳寒舟持令牌入皇城,一路穿丹凤门、含元殿,最终停在紫宸殿偏殿前。

朱红殿门半掩,阳光斜照,将门槛切成明暗两半。

他深吸一口气,整了整洗得发白的布衣——今日他刻意未穿太学制服,只着寻常儒衫,袖口磨出的毛边像是一种无声的宣言:臣来自民间,布衣亦可面圣。

殿内极静,唯有玉磬声悠悠。

新帝君凌背手立于窗前,着月白常服,腰间悬一块羊脂玉佩,成色温润,却雕作睚眦之形,龙子嗜杀,玉色温柔,矛盾得恰到好处。

案上棋盘已布,黑白子错落有致,竟是一局"双飞燕"势。

"会下棋么?"君凌未回头,声音轻得像在问天气。

"略通。"柳寒舟跪坐于案前,目光扫过棋盘——白子取势,黑子取地,中腹一条大龙尚未成活,恰似关中与河洛,一虚一实,一根本一枝叶。

"朕执黑。"君凌落座,指尖夹一枚黑子,敲在星位,"王叔执白,已先朕七目。卿替朕翻盘,如何?"

柳寒舟指尖微颤。

他忽然明白,这哪是手谈,分明是手刃——每一子落地,都是一次表态:黑子若执意守住边角,白子便中腹成空;若黑子贸然打入,又恐全军覆没。

正如迁都,守根抑或剪枝,进退皆杀机。

第一子,柳寒舟落在"小目",守角兼问应手。

第二子,君凌"高挂",凌空镇头,咄咄逼人。

第三子,柳寒舟"飞"起,边线浅削,似退实进。

……

至第七十三手,黑子一条大龙被白子拦腰截断,眼位不足,堪堪劫活。

柳寒舟长考半刻钟,终以"扑"入白阵,强行做劫——劫材,正是寒门子弟十年寒窗、百万边军千里驰援、以及……帝王那一星半点的"不忍"。

君凌凝视棋盘良久,忽而轻笑:"卿可知,此劫若败,黑子满盘皆输?"

"臣知。"柳寒舟抬眼,"然陛下召臣,不正是欲以臣为劫材,搏一记'天下均势'?"

殿外忽传脚步声,何衍疾入,绯袍翻飞,手中捧着一份八百里加急——"北疆急报:羌胡夜渡大河,连破三关,陇右告急!"

君凌捏着急报,指节泛白,却抬眼望向柳寒舟:"卿仍坚持'长安为根'?"

"臣坚持'民心为根'。"柳寒舟叩首,"若陛下此刻东迁,北疆军心必乱;军心若乱,则南部亦不可守。不若留镇长安,亲征陇右,以天子之剑,斩胡马之头。胜,则迁都之议永绝;败——"

他顿了顿,声音沙哑,"臣愿为先锋,埋骨关山,以证此劫无悔。"

殿内落针可闻。

半晌,君凌起身,亲自扶起柳寒舟,掌心冰凉:"卿不负朕,朕亦不负卿。三日后,朕于含元殿誓师,卿可愿随驾?"

"臣,万死不辞。"

同一时刻,摄政王府。

君昭赤足踞坐凉榻,玄袍半解,露出锁骨处一道旧疤——那是几年前征战时,被羽林军箭矢划下的印记。

案上亦摆着一局棋,却是他与自己对弈:左手黑,右手白。

黑子凶狠,步步征杀;白子飘逸,弃子取势。至中盘,黑子已屠白子两条大龙,却独独留下一角,让白子苟活。

侍从低声禀报:"陛下紫宸殿召见柳寒舟,赐坐、赐茶、赐棋。"

君昭"嗯"了一声,折扇挑起一枚白子,在指尖转了个花:"小皇帝终是忍不住,要亲征了。"

"王爷,若陛下凯旋,迁都之议……"

"迁都?"君昭轻笑,眼尾挑出凉薄弧度,"本王